星期三, 5月 30, 2007

老爸本色

爸爸讀完小學六年級,就因為交不起三塊錢的學費,不得已輟學。
(爸爸6歲就失去父親。當時的閑雜人還說,祖父死去不足三天,
年25歲的祖母一定挨不下去,必會改嫁,並把兩個孩子都送給別人。
但祖母說,她做一天工過一天日子。舉目無親的祖母,挨過去了。)

爸爸說,有一次英女王來到這裡,所有的學生都要去列隊歡迎她。
學校要學生都穿黑色的鞋子。爸爸沒有錢買,他就用擦鞋膏把白色的
布鞋擦黑。所有的同學看了都起鬨,老師看了他的「黑鞋」,只有無奈。

還有一次,下雨天,爸爸戴了一個草帽去學校(因為家裡連雨傘都沒有)。
結果被同學取笑、取鬧,把草帽給撕爛了。結果,回家被祖母打了一頓。

爸爸輟學後,就去當學徒。每晚做到凌晨一兩點才有得睡覺,
早上六點就要起身。他說當時根本沒有其他人挨得住,都是做了幾天
就跑掉。只有他做了好多年。每個月的工錢是十塊。吃得最多的是隔夜
的麵包。如果是給那些羅里車車底噴油漆,噴的甚麼顏色,那天他也成了
甚麼顏色。他說那時候,很多人都認得他這個個子小小的男孩。

後來他在木山工作做到頭手,一做就是好幾十年。人人見到他,
都恭喜他終於挨出頭了。幾年前,他爲了要去香港參加我的畢業典禮,
老闆不肯放人。固執的他,寧願失去工作都要去到香港。當時從木山
出來到家裡,需要整兩天的時間,還下著危險的大雨。

爸爸的膽色,就是這麼令人佩服。

星期三, 5月 23, 2007

發,走了

下午,一位愛我,活像我媽媽似的好姊妹,從另一個省份過來探我。
去她大姐的家接了她,剛剛在咖啡店坐下來喝水,她的先生打電話來。
我聽到她很震驚的提到我之前服事的教會一位長執的名字,心想──不會吧,不可能吧……
她掛了電話之後,我問她甚麼事情.她說:讓我鎮定一下。然後,眼睛紅紅的說,發在下午打球的時候,去了……
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那份震驚與不可置信……一位年輕力壯的長執,一位成功的生意人,一位愛父母、妻子、孩子的好弟兄……
特別是這陣子,他太太幾乎每天一通電話與我談天說地,也一直邀請我過去那個省份探望弟兄姊妹,我卻自私的想把每一分每一秒留給家人而一直沒有過去……
他太太前天才告訴我,說她先生收到我發的「如何做一個牧師」,讚說是一篇好棒的文章……
想起去年暑假過去那兒的教會分享,他們夫婦與一班公司的員工一起請我吃了一頓豐富的午餐……
想起去年媽媽去世之後,我回港的機票就是他們夫婦的愛心支持……
想起那五年一起同工,我們的配搭是那麼美好無間……
想起那五年,我們時常一起大吃大喝……
想起他一直是最愛他年老的父親,現在卻還要暫時不能把他去世的消息告訴他的老父親,特別知道他父親最近有點痴呆……
想起他的五個孩子……
想起他們原本計畫下個月要去北京……
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,也是我媽媽離去的日子……同樣是主日,同樣是學校假期,同樣是牧者們要去開退修會。
想起還好自己沒有應邀去退修會,這樣明早我與家人去了媽媽的墓之後,就可以與教會的姊妹一起過去(三小時車程)那個省份給發的家人一些支持……
剛才接到消息之後,忍不住打了好多電話給會友們……也打給發的太太,她哭著說:發走了,一句話也沒有留的就走了……我只能與她一起流淚,然後告訴她我明天會過去……
我後悔不早一點過去探望他們,那至少還可以與他們吃一餐飯……
其實我現在還很震驚,還未消化這件事,也還未進入他們的悲痛……
我只是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,我在西北,徹夜不能眠……
剛才打開電腦,收到兩發電郵,都是告訴我發的事……
方牧師也第一時間發短信給我了……
剛才也還有幾通電話通知我……
我則特地打去澳洲通知劉牧師……
想起那年我們一起登上東南亞最高的山……
很多很多人,仍在震驚當中……我相信,今晚將有很多人無法入眠……

星期五, 5月 18, 2007

敬致我的「信仰母親」──錫安函授課程

作者:盧美玲,刊登於砂羅越衛理報

  雖然在基督花的家庭長大,從小就聽了無數的聖經故事,但我真正明白何謂信耶穌,是在中學時期的事。

  個人開始與神建立關係之時,也經當時教會的師母,黃素明傳道的介紹與鼓勵,我開始參加錫安函授課程;我的信仰之路,由此開始,是以稱錫安函授課程為我的「信仰母親」。

  記得那時候,每天早上在我開始做學校的功課之前,必定以一課函授作為靈修。每個週六去團契的時候,必定向黃素明傳道呈交功課,同時也取回黃素明傳道批閱完畢的功課。如此週而復始,不知不覺,很快就完成了普通科與初級課程(忘了是否還有其他課程)。

  除了透過錫安函授課程奠定自己的信仰基礎,認識聖經的基本真理;最難忘的,也是最重要的,是透過函授課程的來往,與黃素明傳道有很多問題交流的空間。年少氣盛的我,對於教會很多的傳統與迂腐的作法帶著很多疑惑、成見,甚至苛刻批判。

  然而黃素明傳道從不譏笑或嘲諷,也從不攔阻或責備,更不曾輕忽我任何一個問題,總是循循善誘,一一仔細解答,盡力解開我心中的謎團,鼓勵我繼續認識真理。回想起來,這就像是私人信仰補習,或說透過文字做門徒訓練,對我的信仰根基與靈性培育,起了關鍵性的影響與作用。

  後來媽媽也參與錫安函授課程,忘了是錫安函授課程的多少週年紀念聚會,我與媽媽還一同以學員的身分獻唱呢。

  高級課程是最難的一個階段,我也好像沒有完成。在香港讀神學的時候,常想起錫安函授課程,心裏很是感恩。特別謝謝黃素明傳道沒有挫黃毛小丫頭的銳氣,也沒有消滅了我求知的熱忱,反而以無限的耐心與愛心,灌溉這棵幼苗在真理上不斷成長。

  謝謝錫安函授課程,謝謝黃素明傳道;今天我得以跟隨耶穌、服事耶穌、為耶穌受苦,您們的勞苦,功不可沒!

星期三, 5月 16, 2007

同學

  中學時代的同學,有的來自同一間幼稚園或小學,有的是到了中學才認識。算起來,有十多年的時間,我們是天天在一起讀書;離開中學後分道揚鑣,至今也已經超過十年。

  我們那班天才特別多;計有發明天才、演藝天才、學術天才、生意天才、創業天才、各個領域應有盡有的專業天才等等,目前分佈於全球各地,人盡其才,造福全球。至於我的天才嘛,應該是「天天希望發財」吧,哈。

  多虧網際網絡的偉大發明,加上永遠榮譽男班長杰森的出手聯繫,還有永遠榮譽女班長露西的俏皮風趣,我們得以成為網中人,在依媚兒中交換赤子之心遊子之情。

  是否還記得轟動全校的「Romeo & Juliet」;Cikgu H 用 Kamus Dewan 打人;Madam Li 逼我們每週讀四本馬來文書籍,還要寫報告;Mr. N 在物理課講福州話;Madam G 教數學時的快槍舌;Mr. Y 要我們抄整齊的化學筆記;還有Mr. T 的「綠」本人?

  我們現在算不算步入青壯年?大部分同學都少不了擁有房子、車子、內子、外子、孩子、銀子、肚子(腩);可能唯有我只有「袖子」(兩袖清風隨處飛)。在我心目中,你們都是我的驕傲與榮幸;因為啊,看在大家一場老同學的份上,我一點也不介意把你們的(銀子),也當作是我的,至於我的(袖子),也可以是你們的,呵呵!

  我的夢想是希望有一天,所有同學無論是貴族或一家大小,都可以來一個大團聚。依我看,地點最好是在英國,嗯,在英國就應該找一個教育氣息濃厚的地方,有益於我們優秀的下一代嘛,嗯,那絕對應該是讓威廉教授來款待大家,因為他是我們最勁的The Great,對不對?Hurrah!

星期三, 5月 09, 2007

語言混淆

十多年前,在香港某教會參與韓國大學生來港的短宣。對著韓國人說英語以及學韓語,但一轉過來面對港人,衝口而出的竟是普通話。

試過幫港人將粵語譯為英語,然後那位韓國人再譯去韓語;這樣聽一個見證,蠻需要耐心的。但聽不清楚時,對著港人竟又衝口而以普通話問之。

與港人去中東,對著外國人說英语與學阿拉伯語。轉過來與港人說話時,竟又冒出普通話。與港人去大陸,更自然會對港友說普通話。

那天印尼教會找我在一個活動中,幫忙將印尼文譯成粵語。我不敢接,一來對於印尼文的宗教語言還未掌握得很好;二來擔心自己聽了印尼文,腦中接收的可能是普通話,那就不知何時再轉出粵語來了。

粵語可以說是我學的第七種語言,卻可能是掌握的次好的,因為可以聽講讀寫,包括禱告與講道,而這是我在其他多種語言都做不到的。

但不知道為甚麼,可能是教育的環境問題還是甚麼的,越來越感覺自己的本語可能是普通話,無論接收甚麼語言,似乎都先用華語來過濾一下。所以,要我跳幾種語言做翻譯,不語言混亂都很難。

星期二, 5月 01, 2007

2007年5月精選:媽媽的心--光餅老闆娘

96-5本月精選:媽媽的心─-光餅老闆娘

文/盧美玲(寄自馬來西亞)

前言:
  我真喜歡光餅老闆娘。她是那麼自然坦率、直接表達對媽媽的感情,彷彿代表我們說出許多被壓抑的、赤裸裸的心聲,也表達了對我們的感同身受。這讓人間,添上一分原始的溫情與窩心。

內文:
  光餅是我們小福州有名的食品之一,直徑大約五公分,上面撒著芝麻,咬起來很有勁。

  印象中,媽媽總是開車載我們去中華路的光餅店家,那是幾十年的老字號了。老闆娘把光餅浸在五香肉湯中,再夾上肉片,嚼起來軟中帶硬,讓人吃了一次還想再去。

  每次到那兒吃光餅,總會再叫一杯紅酸梅冰,或是馬來西亞道地的JAROK(一種類似紅豆冰的飲品),特別是光餅加上酸梅冰,可說是百吃不厭。

  由於店家離我們家有好一段距離,搭公車非常不方便,所以每次都是媽媽開車帶我們去。就算後來我也學會開車了,還是要媽媽載我們去,因為那裡很難停車,但媽媽無論如何都有辦法把車停好。

  那年我從香港畢業,一票同學到我們小福州畢業旅遊,媽媽來回兩趟才把所有同學送到那個光餅店家。光餅老闆娘與媽媽很熟,看見我們這麼多人來,再聽見大家說著粵語,就很興奮的與大夥兒攀談起來,還把好久以前去香港觀光的照片找出來給我們看。自從那次之後,光餅老闆娘每次見到我與媽媽去吃光餅,都會叫我「香港小姐」。

  每一次,如果我放假返家超過一天以上,媽媽都喜歡提議去吃光餅。除了喜歡吃,我更喜歡回味那種跟著媽媽、依賴媽媽帶我們上街的感覺。

  後來媽媽生病,先是切除了右腳,後來左半邊中風,我們就再也沒有一起出去吃過光餅。再後來,媽媽忽然去世,那一天,我遠在中國大西北。

  媽媽去世之後,有一天我與爸爸再去那家店吃光餅。吃的時候,我們都不怎麼說話,似乎都刻意不去觸及那個很痛的地方。光餅老闆娘見到我們,問候我們媽媽好不好。我們告訴她,媽媽去世了。她聽了極其訝異,簡直不可置信,眼睛也馬上紅了。然後說了一堆「可憐啊!」「可惜啊!」之類的話,臨走前還抓了一把糖果與陳皮梅給我。

  也是在那一天,我才知道媽媽中風期間,最疼愛媽媽的爸爸仍常帶她去那兒吃光餅;爸爸永遠是媽媽的開心果,愛護的泉源。

  不久前放暑假,我再與爸爸去吃光餅。老闆娘見到我們,還是不斷說著媽媽很可憐,以及可惜這麼年輕就去世。那一天,我看見一包餅乾,不知道叫什麼名堂,只知道以前與媽媽去的時候,都會買一包回家,那天我也買了一包。臨走前,光餅老闆娘照樣塞了一大把梅子給我們。我吃下與帶走的,不只是那些食物,還有光餅老闆娘的一分情與一分心。

  光餅老闆娘的情感表達,在我心中累積了絲絲驚異,她不像別人在我們面前總是說東言西,極力避開談及媽媽,連我那共進退五年的同事,也是「靜默是金」;但光餅老闆娘每次見到我們,總是很自然的、直接提起媽媽。很多人甚至叫我們「忘記過去,努力面前」,不要想太多「過去」的事情;但是光餅老闆娘總是提醒我們有一個媽媽,一個連她都憐惜與不捨的媽媽。

  原來,在我們面前直接談及我們所想念、心中所傷痛的人,是那麼重要與珍貴,這讓我們知道,有人與我們一樣思念媽媽,有人與我們一樣捨不得媽媽,有人與我們一樣那麼愛媽媽。

  是的,從來沒有人主動對我們說:「談談妳媽媽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吧!」如果有,肯定會談到流淚,但也肯定會感動到心窩裡去。

  原來,看似簡單的「直接提起媽媽」,也可以難如登天。是不是因為我們都習慣了對「死亡」與「苦難」視若無睹?還是我們對這兩個應該是生活中最親密的朋友,卻感到太陌生,以致我們從來不懂得如何與它們相處?

  我真喜歡光餅老闆娘。她是那麼自然坦率、直接表達對媽媽的感情,彷彿代表我們說出許多被壓抑的、赤裸裸的心聲,也表達了對我們的感同身受。這讓人間,添上一分原始的溫情與窩心。

  以前是媽媽帶著我們去找光餅老闆娘;現在我們去,卻是想去尋找那分媽媽的感覺──因為在那兒,媽媽是活的,是不需要避諱與隱藏的。

台灣宇宙光雜誌2007年5月精選:媽媽的心──光餅老闆娘

台灣宇宙光雜誌2007年5月精選:媽媽的心──光餅老闆娘

文/盧美玲(寄自馬來西亞)

前言:
  我真喜歡光餅老闆娘。她是那麼自然坦率、直接表達對媽媽的感情,彷彿代表我們說出許多被壓抑的、赤裸裸的心聲,也表達了對我們的感同身受。這讓人間,添上一分原始的溫情與窩心。

內文: (第一段是原文,藍色字是經過雜誌所修改)
  光餅是我們小福州有名的食品之一,直徑大約五公分的一個小圓餅,應該是烘製的,上面撒著芝麻,咬起來很有韌力。
  光餅是我們小福州有名的食品之一,直徑大約五公分,上面撒著芝麻,咬起來很有勁。

  印象中似乎是從小,媽媽就喜歡開車帶著我們去光顧中華路的光餅店家,那是幾十年的老字號了。老闆娘把光餅浸在五香肉湯中一陣子,再挾上肉片,嚼起來軟中帶硬,恰是讓人吃了一次還想再去吃。
  印象中,媽媽總是開車載我們去中華路的光餅店家,那是幾十年的老字號了。老闆娘把光餅浸在五香肉湯中,再夾上肉片,嚼起來軟中帶硬,讓人吃了一次還想再去。

  每次到那兒吃光餅,總會再叫一杯紅酸梅冰,或者是我們地道的JAROK,一種類似紅豆冰的飲品。特別是光餅加上酸梅冰,可説是百吃不厭。
  每次到那兒吃光餅,總會再叫一杯紅酸梅冰,或是馬來西亞道地的JAROK(一種類似紅豆冰的飲品),特別是光餅加上酸梅冰,可說是百吃不厭。

  由於那個店家離開我們家有好一段距離,而且搭公車也是非常不方便,所以每次都是媽媽開車帶我們去。就算後來我也開車了,還是要媽媽帶我們去,因為那個地方停車很不容易,但媽媽無論如何都有辦法把車停好。
  由於店家離我們家有好一段距離,搭公車非常不方便,所以每次都是媽媽開車帶我們去。就算後來我也學會開車了,還是要媽媽載我們去,因為那裡很難停車,但媽媽無論如何都有辦法把車停好。

  那年我從香港畢業回家,一班同學也去我們那兒畢業旅遊。媽媽開了兩趟汽車才把所有的同學送到那個光餅店家。光餅老闆娘與媽媽很熟,看見我們這麼多人來,再聽見大家説著粵語,就很興奮的與我們大夥兒攀談起來,還把好久以前在香港觀光的照片找出來給我們看。自從那次之後,光餅老闆娘每次見到我與媽媽去吃光餅,都會喊我香港小姐。
  那年我從香港畢業,一票同學到我們小福州畢業旅遊,媽媽來回兩趟才把所有同學送到那個光餅店家。光餅老闆娘與媽媽很熟,看見我們這麼多人來,再聽見大家說著粵語,就很興奮的與大夥兒攀談起來,還把好久以前去香港觀光的照片找出來給我們看。自從那次之後,光餅老闆娘每次見到我與媽媽去吃光餅,都會叫我「香港小姐」。

  每一次,如果我有超過一天的假期在家,媽媽都喜歡提議去吃光餅。媽媽喜歡吃,我也喜歡吃。除了喜歡吃,可能更回味那種跟著媽媽,依賴媽媽帶我們上街的感覺。
  每一次,如果我放假返家超過一天以上,媽媽都喜歡提議去吃光餅。除了喜歡吃,我更喜歡回味那種跟著媽媽、依賴媽媽帶我們上街的感覺。

  後來,媽媽開始生病,先是切除了右腳,後來左身中風。我們,沒有再一起出去吃過光餅。再後來,媽媽忽然去世了,那一天,我遠在中國大西北。
  後來媽媽生病,先是切除了右腳,後來左半邊中風,我們就再也沒有一起出去吃過光餅。再後來,媽媽忽然去世,那一天,我遠在中國大西北。

  媽媽去世之後,有一天,我與爸爸再去那店家吃光餅。吃著的時候,我們都不怎麼說話,似乎都刻意不去觸及那個很痛的地方。不久,光餅老闆娘見到我們,問我們媽媽好不好。我們告訴她,媽媽去世了。她聽了感到極其訝異與不可置信,眼睛也馬上紅了。然後,説了一堆可憐啊可惜啊之類的話。臨走前,她抓了一把糖果與陳皮梅塞給我。
  媽媽去世之後,有一天我與爸爸再去那家店吃光餅。吃的時候,我們都不怎麼說話,似乎都刻意不去觸及那個很痛的地方。光餅老闆娘見到我們,問候我們媽媽好不好。我們告訴她,媽媽去世了。她聽了極其訝異,簡直不可置信,眼睛也馬上紅了。然後說了一堆「可憐啊!」「可惜啊!」之類的話,臨走前還抓了一把糖果與陳皮梅給我。

  也是在那一天,我才知道,在媽媽中風期間,最疼愛媽媽的爸爸仍然帶媽媽去到那兒吃光餅;爸爸總是媽媽的開心果,以及愛護的泉源。
  也是在那一天,我才知道媽媽中風期間,最疼愛媽媽的爸爸仍常帶她去那兒吃光餅;爸爸永遠是媽媽的開心果,愛護的泉源。

  不久前放暑假的時候,我再與爸爸去吃光餅。老闆娘見到我們,還是説媽媽很可憐,以及可惜這麼年輕就去世。那一天,我看見一包餅乾,不知道叫甚麼名堂,只知道以前與媽媽去到那兒,很多時候都會買一包回家,那天我也買了一包。臨走前,光餅老闆娘照樣塞了一大把的梅子給我們。我吃下與帶走的,不止是那些食物,還有光餅老闆娘的一份情與一份心。
  不久前放暑假,我再與爸爸去吃光餅。老闆娘見到我們,還是不斷說著媽媽很可憐,以及可惜這麼年輕就去世。那一天,我看見一包餅乾,不知道叫什麼名堂,只知道以前與媽媽去的時候,都會買一包回家,那天我也買了一包。臨走前,光餅老闆娘照樣塞了一大把梅子給我們。我吃下與帶走的,不只是那些食物,還有光餅老闆娘的一分情與一分心。

  光餅老闆娘的情感表達在我心中累積了絲絲驚異,她不像別人在我們面前總是說東言西,卻極力避開談及媽媽,連我那共進退五年的同事,對我們也從來都是「靜默是金」;但光餅老闆娘每一次見到我們的時候總是很自然的、直接的提起媽媽。
  光餅老闆娘的情感表達,在我心中累積了絲絲驚異,她不像別人在我們面前總是說東言西,極力避開談及媽媽,連我那共進退五年的同事,也是「靜默是金」;但光餅老闆娘每次見到我們,總是很自然的、直接提起媽媽。很多人甚至叫我們「忘記過去,努力面前」,不要想太多「過去」的事情;但是光餅老闆娘總是提醒我們有一個媽媽,一個連她都憐惜與不捨的媽媽。

  原來,在我們面前直接談及我們所想念,心中所傷痛的人,是那麼重要與珍貴。這讓我們知道,有人與我們一樣思念媽媽,有人與我們一樣捨不得媽媽,有人與我們一樣那麼愛媽媽。
  原來,在我們面前直接談及我們所想念、心中所傷痛的人,是那麼重要與珍貴,這讓我們知道,有人與我們一樣思念媽媽,有人與我們一樣捨不得媽媽,有人與我們一樣那麼愛媽媽。

  是的,從來沒有人主動對我們提出説,不如談談你媽媽是一個怎樣的女人。如果有,肯定會談到流淚,但也肯定會感動到心窩裡去。
  是的,從來沒有人主動對我們說:「談談妳媽媽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吧!」如果有,肯定會談到流淚,但也肯定會感動到心窩裡去。

  原來,看似簡單的「直接提起媽媽」,也可以難如登天,這是不是因為我們都習慣了對死亡與苦難視若無睹?還是我們對死亡與苦難,這兩個應該是生活中最親密的朋友,卻是感到太陌生,以致我們從來不懂得與它們相處?
  原來,看似簡單的「直接提起媽媽」,也可以難如登天。是不是因為我們都習慣了對「死亡」與「苦難」視若無睹?還是我們對這兩個應該是生活中最親密的朋友,卻感到太陌生,以致我們從來不懂得如何與它們相處?

  說起來,還真喜歡光餅老闆娘。她是那麼自然坦率直接的表達對媽媽的感情,彷佛代表我們說出了許多被壓抑的、赤裸裸的心聲,也表達了對我們的感同身受。這讓人間,添上一份原始的溫情與窩心。
  我真喜歡光餅老闆娘。她是那麼自然坦率、直接表達對媽媽的感情,彷彿代表我們說出許多被壓抑的、赤裸裸的心聲,也表達了對我們的感同身受。這讓人間,添上一分原始的溫情與窩心。

  以前是媽媽帶著我們去找光餅老闆娘;現在我們去,可能是想尋找那份──媽媽的感覺,因為在那兒,媽媽是活的,是不需要避忌與隱藏的。
  以前是媽媽帶著我們去找光餅老闆娘;現在我們去,卻是想去尋找那分媽媽的感覺──因為在那兒,媽媽是活的,是不需要避諱與隱藏的。